【云深往事】
-忘羡
-脑洞清奇/生子非abo
-轻微追凌
第五章
当蓝思追第五次爬到山头朝来的山路遥望时，蓝景仪终于忍不住一起跟了上去。
“你究竟在看什么？有什么很好看的吗？”蓝景仪疑惑地顺着他眼光望去，是一如往常的云深不知处啊。
“算时间，该来了。”蓝思追如今讲话，愈发有蓝忘机的味道，随着岁长更甚，蓝景仪时常这么觉得。
于是追问道：“什么来了？你在等什么？”
蓝思追却不理会，他眉眼舒展开来，指着远处的山路：“来了！”蓝景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金衣紫衣翩翩而来，很明显是江宗主和金宗主了。
“啊？要糟要糟！”蓝景仪看清来者何人，顿时忧心忡忡，他苦恼地拍着脑门，“这下又要热闹了。”
“景仪，莫要无礼。” 蓝思追回过神来，他也明了自己心中所盼，可正因为很明了了，才清楚所盼不可得，便随蓝景仪一同去告知大家。
此时蓝忘机这里，正与魏无羡一起喂兔子。不知是阴阳本就有所不同，还是真如魏无羡所言此胎是仙株降生，与凡胎不可相比，他的肚子孕状比寻常孕妇看着更明显一些，才四个月大的肚子，看着已有八月之大。因此魏无羡只好席地而坐，和兔子们一起卧在草地中，他身后是盘坐着的蓝忘机，结实的大腿充当了靠垫，魏无羡好不惬意地枕在上头。
所以当蓝思追来报时，又是一阵不知所措的窘迫。
“说吧。”蓝忘机格外淡定，拿起一根萝卜递给魏无羡，不忘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抚摸一下。
蓝思追深吸一口气，道：“江宗主与金宗主已在山下，片刻便到云深不知处。”
“啊？！”魏无羡一下子像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，忙着就要爬起来，结果被蓝忘机一双大手安抚了下去，他仰起头对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睛，还真就安静了下来。
“也是，左右是来望我的，生孩子可不是小事。”魏无羡冷静下来了思路便转回来了，他这么想着，安心地点点头，把萝卜掰下一小块丢给就近的兔子。
“嗯。”蓝忘机抬起头，“去准备两间客房，虽是熟识，但亦是宗主，不可怠慢。”
“早已备下。”
蓝忘机似乎又想起什么，问道：“仙子可有来？”
“若是有来，牵去你屋里，千万别让放出来。”魏无羡紧跟着嘱咐道。至于为何一定要牵去思追的屋里，三人都有些心照不宣。
待思追走远，静默片刻，蓝忘机伸手摸了摸魏无羡的肚皮，弯曲食指轻轻地在他肚子上刮了刮。魏无羡顿时心生一片爱恋，勾着蓝忘机的脖子不撒手，挺着个大肚子看上去挺吃力。蓝忘机配合他头压得更低些，伸手托住魏无羡吃力的腰。
“等下凡事莫要动气，你既知他的脾性，便了然他亦是出于关心。”
“我明白，江澄这脾气我还能不知道吗，唉，再说了，我不是生气，我那都不是生气，我……我！”魏无羡说着说着，想起多次谈心却不欢而散，难免又激动起来，蓝忘机不言语，温热的掌心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，叫他又慢慢平和下来。魏无羡拉开两人的距离，歪着头问道，“你不是不喜欢他吗？”
“自然不喜。”蓝忘机沉吟片刻，加上一句，“但盼你一切齐美。”
魏无羡闻罢笑着点点头，赶忙又抱住他，怕眼睛里的闪光叫蓝忘机看了去。
两位宗主的到来，的确让云深不知处又小小地热闹了一番，但不过是寻常礼数，蓝氏弟子拜见而已，再说了江家是蓝家的亲家，金家又是江家的亲家，这其中自然少了许多礼数隔阂，行了普通的礼数，便得了自由。
“我本来不想带仙子来的，它偏要跟来，你牵了去吧，万一吓着魏公子我可要完蛋了。”金凌在前头和蓝思追并排说着话，江澄跟在后头不远处，找寻着静室的方向，没有叫上金凌便兀自去了。
“咦？我舅舅呢？”金凌回过头来，不见江澄身影，“别一个人去找魏公子了吧！他这脾气又要惹得大家不高兴的！”
“不会的，放心吧。”蓝思追在一旁宽慰。
“你怎么知道不会？”金凌反问道。
“含光君在，不会的。更何况，魏公子如今有孕在身，凡事还是要看顾些的。”蓝思追的话成功引起了金凌的好奇心，金凌抓着他问这奇事的来龙去脉，他们牵着仙子一边交谈着，渐渐走远。
“诶哟，腰真酸……蓝湛，你扶着我点儿，再带我出去走走……”
江澄刚走至静室门口，便闻见屋内传来魏无羡的声音，不一会儿静室的门便开了。
“诶？江澄？”魏无羡扶着大肚子，看见江澄便招呼他进去坐坐。
“含光君。”江澄作揖
“江公子。”蓝湛回礼。
“你不是要出去走走吗？”江澄转而问魏无羡，“我……我、我陪你走走吧。”
“哈哈哈哈好啊，我也走不远，我现在一点儿也走不动。”魏无羡靠着蓝忘机的臂膀借着力道才能走上片刻，两条腿肿得跟塞了棉花似的，隔着衣料都能瞧得出来，看得江澄也是讶异。江澄看着魏无羡空下的右手，寻思着要不要上前扶一把，最后还是被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，他只好走在魏无羡的右边，方便照应。
“金凌呢？”魏无羡问。
“他随蓝思追去了，遛着狗呢，你这儿一时半会儿来不了。”江澄说这话也没存下什么心思，但见蓝魏二人突然的使眼色对视，立刻心里起了警觉，“你们什么眼神？这是什么意思？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吗？！”
魏无羡看着他的神情，笃定了他确实没往那方面想过，实在觉得好笑，哈哈大笑起来，一面还摆手示意。整个过程中，蓝忘机始终保持一贯雅正的风格，稳住魏无羡的同时，还能有余力告诉江澄并无事，隔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魏无羡，是始终抱有怀疑态度的江澄。直到魏无羡笑够了，喘着气抹着眼泪撑起腰，他才缓缓拍了拍江澄的肩膀，苦笑地摇了摇头。
“你啊，什么时候才能开窍。”
江澄看着蓝忘机扶着魏无羡一步一歪的背影，岁月静好得他想立刻就地拔出紫电泄个愤。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，加紧了两步跟了上去。
“蓝湛，孩子的名字你可得想好了，我负责生不负责这些啊。”魏无羡嘀嘀咕咕，蓝湛都一并应了。
“到时候送去你们学堂吧，可别像我一样，那可要遭。”
江澄十分认同地点点头。
“欸？话说我这孩子该叫你什么？”魏无羡扭头问江澄。
江澄斜睨一眼：“你还是想想该叫你啥吧。爹还是娘啊？”
好好一句话，又被江澄说成这个样子。魏无羡扶额。
“叫你爹爹，叫我父亲，可好？”一旁蓝忘机终于开腔。
“好啊好啊，那就这么叫。”魏无羡又毫无顾忌地腻歪倒在蓝湛身上，江城很后悔自己方才问出口。
正当三人打算一同去花田里赏个景，魏无羡突然腹痛难忍。
“蓝湛！蓝湛蓝湛……”魏无羡对于忽如其来的钝痛十分不安，他隐约觉得这大概就是该分娩的时候了，虽然月份不太对，不过此胎本就奇异。一阵一阵的钝痛雨点般密集地向他排山倒海而来，很快他就失了神。
蓝忘机没比他好到哪里去，他看着肚子是有算过差不多了，但没想到如此之快。更何况男儿生产何如，他全然不知。惊慌之余，他抱起已经晕厥的魏无羡，用灵力稳住他的气息，不放心，又加了一道灵力护住了肚子，难得乱了方寸地在云深不知处疾行起来。
“江公子，麻烦你把族中长辈叫去静室！”
“好！”江澄心揪了起来，担忧地看了蓝忘机和他怀里的魏无羡一眼，立刻奔走开去叫人了。
“……蓝湛……”魏无羡梦呓般地唤着他，蓝忘机会用额头蹭去魏无羡的冷汗，不停地回应他，冲进静室里将人安置在塔上。
“……疼……疼……”魏无羡从不轻易喊疼，这才一声一声喊得蓝忘机急了眼，眼见魏无羡疼得咬舌，他立刻把自己的手卡在魏无羡的嘴里。
尝到血的腥味，魏无羡这才回过一些神，有力气睁开眼，他虚弱地松开蓝忘机的手，皱着眉推开他。
“我不会走的。”蓝忘机坚定地守着塌，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，看来是江澄已经把人叫来了。魏无羡第一次觉得蓝氏家规训得好，这样的情况下门外依然没有喧哗之声，否则他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“蓝湛……”
“我在！”
听出蓝忘机的慌乱，魏无羡捏了捏他的手安慰他。
“蓝湛……我不是女儿，我这样生不下来……”魏无羡好不容易撑开眼皮又被疼痛击得几乎晕厥，仿佛有千百斤的秤砣在一下一下撞击他的脊梁骨，缓过好一会儿他才又能说话，“蓝湛……只有一个办法……你把我肚子剖开……快……”
蓝忘机看着他死去活来的样子，也明白唯有此法，他俯下身说：“等我，一下就好。”
他冲到门口，撞开门便唤兄长。
“忘机，可是有什么事？”蓝曦臣上前。
“快去，去找止血的药，快！”说完蓝忘机又将门关上了。
如此失态的蓝忘机，大家都没见过，顿了几秒，蓝思追率先走上前：“宗主，我去！”
“多一个人多拿一点，我也去！”金凌随后跟上。
蓝启仁这才回了神，他携一众弟子去往后山采草药，虽不知到底能否派上用场，但多总比缺得好。
蓝忘机回到塌前，点了魏无羡的穴位，只为缓解他接下来将要承受的疼痛，他不忍地伸手用灵力在魏无羡的肚子上剖开约一虎口的口子，忍着心疼亲自接生他们的孩子。
“忍一忍……忍一忍……”蓝忘机五脏六腑都要疼碎了，他揪着心，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魏无羡承受这样的痛苦。
终于，在众人的守望中，这个孩子降生了，是个模样极好的男孩儿。
蓝启仁一众在后山，目睹着忽然花开满山腰的奇观，弟子们都惊得说不出话。整个云深不知处瞬时间都开满了一种奇异的花，每一枝上并蒂两朵一红一白的花朵，白得犹如脂玉，红得透如血。
“这、这是什么花？”弟子们纷纷问道。
蓝启仁叹为观止，他解答道：“这是佛法中传言的优昙仙花，可救人命，甚至可起死回生。”他弯下腰去端详脚边的一枝，他明了孩子顺利降生了，这真的是仙株转世。
“快，拿着这些草药去，快。”
思来想去，担心魏无羡的安危，又紧跟而上一同赶去了。
几番折腾之下，魏无羡的状况稳定了下来，蓝忘机始终用灵气护着他。此刻，蓝忘机坐在塌边看着魏无羡沉睡的脸，才终于感到一丝疲乏涌上来。
他起身呼了几口气，孩子已经交由兄长看顾，众人也被遣散去了，此时的静室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下，蓝忘机推开门去，静谧得恍若隔世。他望着开满云深不知处的优昙花，又朝更遥远的山脊望去，最后目光落在火烧的云上，终是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，泪水从手掌后滑落下来。
他和他的魏婴经历过前生，安分地守着今世，即使世人不接纳也无妨，隐于云深不知处厮守终生便好，不能享天伦之乐也无怨无悔，他从来没有想过，他能在近不惑之年的年纪，抱得一个与魏婴一同孕育的孩子。
“忘机。”身后是叔父的呼唤。蓝忘机擦了擦眼泪，转身问安。
看得出蓝忘机的情绪，蓝启仁亦没有多加言语，他只上前去，陪同蓝忘机一同在夕阳下静默了许久。
最后蓝启仁问道：“可有想好名与字啊？”
蓝忘机开口道：“泽被苍生，百福并臻，就叫，蓝泽好了。”
